动态与观点
由中国电影资料馆和央视频推出的4K修复故事片《永不消逝的电波》于近日在院线上映,在影迷中掀起了一波“回忆杀”。一位观众观影后留言:“你们修复的不止是一部电影,而是几代中国人的记忆。”这句话是很多观众的同感,也打动了参与这项工程的工作人员。
修复电影是指运用技术对老电影进行加工,重现其精美画面,让经典再现。近些年,国内外市场上,电影修复成果呈现规模化发展态势,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之下,经典电影的修复版频繁亮相国际电影节和视频网站,甚至在各国院线重映。在我国,《海上钢琴师》的重映创造了1.44亿元的票房,《天堂电影院》也取得2000万元的票房。与此同时,修复电影是否需要获授权、修复成果能否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等问题也引发业界关注。
修复电影市场可观
《永不消逝的电波》由八一电影制片厂于1958年出品,由林金编剧、王苹执导。央视频5G新媒体平台联合中国电影资料馆组成项目修复团队,采用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人机交互式AI上色技术,结合传统修复手法,在7个多月的时间里对原片16.5万帧的黑白影像逐帧进行修复与着色,并将影片原有的单声道升级为5.1声道,让观众能够沉浸在现代影院中欣赏这部全彩重置的经典作品。
“修复电影市场前景可观,因为被修复的往往是一些经典老电影,无论是故事情节、导演编排还是演员表演,水准都非常高,已经在人们的头脑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美好回忆,值得反复回味。”中央民族大学副教授熊文聪在接受中国知识产权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国内修复电影市场前景可期。中国电影资料馆馆长、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主任孙向辉告诉本报记者,国内修复电影的新生力量不断涌现,于2017年启动的电影档案数字化修复工程中,中国电影资料馆、中国电影科研所、国家中影数字基地、上海电影技术厂、西影集团、珠影集团等单位都组建了自己的修复团队。最近两年,央视频、爱奇艺、百度、咪咕等网络平台和哈尔滨超凡视觉科技、马栏山视频文创产业园、华为等社会力量也开始加入到修复工作当中来。
这些单位的加入,加快了我国电影修复工作的节奏。“今年,国内出现了集约化修复基地,如中国电影资料馆在福建安溪建设了数字资源中心,和西安的资料库形成联动,提高了修复效率,提升了修复质量,同时也降低了修复成本。”孙向辉表示。
近年来,我国电影修复技术不断进步。据孙向辉介绍,青年一代修复工作者开启了国内顶尖院校及其科研机构的技术研发合作,一批科研成果快速推动修复工作跃居世界前列。2018年,中国电影资料馆专门开设了青年创新人才培养计划,着重解决了胶转数扫描画面抖动问题的技术研究以及原始单声道分离与重置5.1声道技术研发。2019年,我国电影修复技术完成了影像修复当中的突破,形成了高帧率制作。2020年和2021年,中国电影资料馆和央视频一起完成了人机交互AI上色技术。也是在这个阶段,他们完成了《上甘岭》的片段、《我的祖国》歌曲的修复,以及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的修复工作。
版权问题不可忽视
电影修复让经典重现,唤起人们心底美好的回忆,但同时,电影修复涉及的版权问题也应受到重视,诸如修复电影是否要获得授权、修复成果能否构成作品等。
在熊文聪看来,被修复的老电影如果还没过50年的版权保护期,修复者要征得被修复电影权利人的同意才可以进行修复,发行、传播修复后的电影也要征得被修复电影权利人同意并付费后方可以实施。如果被修复电影已经过了50年版权保护期,原则上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免费地复制、传播,修复者发行、传播修复的电影也无需再征得原权利人的同意,也无需付费。当然,修复行为本身还是要尊重作者人格权,比如不得歪曲、篡改被修复的老电影,否则将构成侵犯保护作品完整权。
至于修复后的电影有没有版权,也是修复电影从业者关注的一大焦点。对此,熊文聪举例介绍,美国曾经有这样一个案子:原告通过一种金属雕版技术复原、再现了一件过了版权保护期的油画作品,被告在其商业广告中使用了原告这个新版本的油画作品,并抗辩说自己只是使用了已过保护期的原作,所以不侵权。法院最终认定这种经过特定技艺处理、修复的油画构成一件新作品,哪怕修复是对原作进行了很少的改动,原告也可以基于这一改动而享有版权。
“这个案子的启示是,修复不是一种机械的复制行为,完全可能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演绎性再创作。当然,如果被告能证明涉案的修复行为没有取舍空间,即任何人修复出来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则不能赋予该修复电影版权保护,否则将使得修复人垄断这种修复技术。”熊文聪表示。
也有修复电影研究者认为,判断修复电影智力成果能否构成作品,不仅仅要求在形式上满足修复电影所呈现的智力成果与原有影片具有较大的差异,而且还要求这二者之间的差异达到一定程度的智力创造性的高度。
修复电影是对过往历史的承载和见证,它使得过去和现在的文化和艺术对话成为可能。经典胶片电影的修复,传承和发展了中国电影事业和优秀电影文化遗产,期待更多无版权瑕疵的修复电影上映。